尹希婭有著天籟之音和過人的音樂天賦,她幻想著能登上舞臺拿下音樂獎項。
阿米爾·汗這回飾演一個油膩、自以為是卻心懷善良的音樂人夏克提。
尹希婭的父親粗暴地毀壞了她的吉他。
【今日看片】
由于《摔跤吧!爸爸》珠玉在前,沖著阿米爾·汗去看《神秘巨星》的觀眾期待值不會低,因此看過之后大多會覺得不夠驚艷。實際上,《神秘巨星》輸出的社會責任感,某種程度上比《摔跤吧!爸爸》更加溫潤戳心,沒有摔跤競技帶來的燃點,卻添了女性視角的思考和自我發(fā)聲。
故事內(nèi)核
從“做夢的權(quán)利”到“向生活提要求”
被媒體譽為“印度良心”的阿米爾·汗是個演員,更是個斗士,以電影為武器叩擊印度的社會現(xiàn)實問題。而《神秘巨星》導(dǎo)演阿德瓦·香登給他做了多年經(jīng)紀人,參與過《地球上的星星》和《真相訪談》等作品,似乎也傳承那份昂揚斗志,在其第一部導(dǎo)演作品《神秘巨星》里,我們看到了阿米爾·汗電影里一貫閃光的社會責任感。
這并不是說電影是文藝或者沉悶的,正相反,導(dǎo)演用一個舉重若輕的夢想勵志故事包裝了沉重的主題,需要揭開夢想那張流光溢彩標簽的一角,才會發(fā)現(xiàn)它真正的內(nèi)核:做夢的權(quán)利。
因為阿米爾·汗,《神秘巨星》免不了要被拿來跟《摔跤吧!爸爸》比較。兩者有著相似的主題內(nèi)核,都在為男女平權(quán)發(fā)聲,但角度卻構(gòu)成微妙的互補。
《摔跤吧!爸爸》里,女性覺醒是在男性推動下完成的。爸爸堅持讓女兒摔跤,為的是證明女孩并不輸給男孩。女兒吉塔最初沒能理解爸爸的意圖,直到參加同學(xué)婚禮,她才發(fā)現(xiàn)通過摔跤可以“選擇自己的人生”,促成她建立自我意識的第一次覺醒;直到國際比賽前,她才懂得摔跤不僅是打敗對手的個人榮耀,更是為全印度的女孩而戰(zhàn),促成她從自我意識上升到社會意義的第二次覺醒。
再看《神秘巨星》,女性覺醒是由女性自發(fā)產(chǎn)生、并在相互激勵下完成的。尹希婭14歲,正處在青春期,這個年齡段特有的叛逆、沖勁和理想主義,讓她有了愿意為之努力的夢想。而當這個夢想遭遇來自傳統(tǒng)父權(quán)的打壓和毀滅時,才有了更基礎(chǔ)、更卑微的訴求:做夢的權(quán)利。在尹希婭認知到“做夢的權(quán)利”那一刻起,她的自我意識已經(jīng)覺醒了,覺醒之后就是掙脫父權(quán)的束縛,“向生活提要求”。
尹希婭第一次錄制發(fā)布唱歌視頻,這是個情緒微妙的場景,一方面會為她邁出唱歌給全世界聽的第一步而欣慰,一方面又為她只能藏在罩袍下面隱藏自己而悲哀。
她穿上罩袍,抱起吉他,面目模糊,像她的名字,代表了女性群體,《我是誰》那首歌里唱的是“我是誰”、“我身在何處”、“誰能知曉我心之所向”,太多的疑問,是她個人的心聲,也是諸多女性的疑問。不同的是,尹希婭勇敢唱出了她的疑問,唱出了內(nèi)心的無法平靜。她沒有認命,而是對命運提問,這次發(fā)聲猶如一首等待發(fā)酵的戰(zhàn)歌,是她覺醒的前奏。
現(xiàn)實土壤
印度女性的社會地位和境遇讓人反思
尹希婭這個名字,在印度語中意為“女人”,很多印度女性永遠只是父親、丈夫和兒子的附屬品,可能一生都觸碰不到這個權(quán)利,甚至麻木地不再做夢。難得的是,導(dǎo)演沒有止步于此,他還在尹希婭的敘事明線之外藏了暗線:媽媽。
電影里第一次出場,媽媽戴著墨鏡,眼角有傷,她對女兒解釋是不小心撞傷的。當然,尹希婭和觀眾都不會相信。阿米爾·汗做過一檔社會訪談節(jié)目《真相訪談》,挖掘和探討當下印度的社會痼疾。有期節(jié)目聚焦“家庭暴力”,有位嘉賓提到很多女性遭到家暴后,因無力反抗,反而加以掩飾,第二天戴著墨鏡出門,說是摔的。嘉賓還讓有家暴行為的丈夫們應(yīng)該反思,為何當你下班回到家,妻子不能真心實意地笑臉相迎,卻在得知你要出差時感到高興,因為那幾天終于不用挨打了。
很多印度女性活著就是一場艱難模式的大冒險,沒出生就可能被扼殺,沒長大就可能被嫁,嫁人后可能被打……一生都在被動地承受不幸,從來沒有過自我。
這大概就是電影里媽媽的處境,飯菜不合口味、沒有及時燒水等小事都能成為父親家暴的理由,整間屋子籠罩著低氣壓。而他出差的那幾天,尹希婭和媽媽、弟弟仿佛才真的活了過來。媽媽的軟弱,在前半部分里甚至讓人有點哀其不幸、怒其不爭,但只要稍微了解印度女性的社會地位和境遇,就只會覺得心酸。
獨特之處
不夠“燃”,卻多了女性視角
電影的激動時刻,是尹希婭的覺醒帶動了媽媽的覺醒。媽媽并非一直軟弱,也曾為了能生下尹希婭而反抗,在丈夫讓她流產(chǎn)時偷偷逃出醫(yī)院,消失幾個月后才抱著初生的女兒回家。
電影沒有交代那幾個月她是怎么生活的,想來應(yīng)該很艱難吧,甚至有可能因為這份艱難,使得她不敢產(chǎn)生離婚的打算。所以對于尹希婭違逆父親的夢想,媽媽始終只是默默支持,在女兒小時候給她買了吉他,后來又賣掉唯一的嫁妝項鏈給她買了電腦。
可是,父親扔掉電腦、毀掉吉他,扼殺了女兒的夢想。吉他象征了尹希婭與夢想的聯(lián)系,也記錄了父親施加給尹希婭的精神家暴,所以在機場那場戲里,當父親要求扔掉吉他的時候,一直不敢公然違逆丈夫的媽媽終于爆發(fā)。兩名女性的覺醒和反抗在這一刻匯聚。
由于《摔跤吧!爸爸》珠玉在前,沖著阿米爾·汗去看《神秘巨星》的觀眾期待值不會低,因此看過之后大多會覺得不夠驚艷。實際上,《神秘巨星》輸出的社會責任感,某種程度上比《摔跤吧!爸爸》更加溫潤戳心,沒有摔跤競技帶來的燃點,卻添了女性視角的思考和自我發(fā)聲。
阿米爾·汗曾在《真相訪談》說過,“我無心激化矛盾,只為能改變這個時代,無論在誰的心中,只要有星星之火,將必成燎原之勢”。如今《神秘巨星》或許也能在印度觀眾心里點燃星星之火。也提醒著國內(nèi)的電影人,根植于社會現(xiàn)實的題材,永遠最有生命力。
□江城(影評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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